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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窗户的边缘,手背上青筋凸起,心口好一阵心绪起伏,为自己感到不平。

    当年她只是不小心说错了那句话,就被关进了静心庵那个鬼地方,足足两年多。

    一开始她也以为是自己错了,谁让她说错了话,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,虽然在静心庵的日子不好过,她也忍了……

    直到前些日子,有人悄悄来静心庵见了她,告诉她当年她没错,端木纭与岑隐就是有了私情。对方还说了,可以想办法让她离开静心庵。

    起初,付盈萱以为那人别有目的,但是对她而言,无论对方是何目的,那都不重要,她也不想这么被关一辈子,就应下了。

    那人果然有能耐,把她弄出来了,既没要求她做什么,也没再来找过她,似乎他真的只是一片好心。

    直到方才在路上,她偶然看到了端木家的马车,神使鬼差地就吩咐马夫悄悄跟着,没想到竟然跟到了岑府,没想到竟然是端木纭特意来此私会岑隐!

    想到自己看到的一幕幕,付盈萱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不已,连呼吸也变得浓重起来,眼底的阴霾浓得仿佛要溢出来了。

    正像那个人说的一样,岑隐为了掩盖他和端木纭之间的丑事,害了自己的一生!

    她,已经被他们彻底毁了!

    她的人生本不该如此的!

    本来,她是付家嫡女,她的父亲是封疆大吏,她本该一世尊贵,她本该像母亲为她计划的那般在十五岁举办最盛大的及笄礼,在十六岁风风光光地出嫁,然后在夫家相夫教子,主内务掌中馈,永远接受别人艳羡的目光,而不是像如今这般成为家族的弃子,只能像此刻这般藏着阴暗处,不敢见人!

    付盈萱的眸子里闪闪烁烁,眼前如走马灯般飞快地闪过这几年的一幕幕,她每日在静心庵被那些尼姑磋磨,念经、吃素、洒扫……每日的生活就像是壶漏般严格,又彷如一潭死水般沉寂,令人看不到一点希望。

    过去的这几年本该是她人生最璀璨最风光的年华,却成为她人生最艰难的日子!!

    付盈萱心底的恨意节节上升,彷如一锅沸水般在体内沸腾着,喧嚣着,呐喊着,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胸膛破体而出……

    “姑娘,”一旁的小丫鬟有些紧张地看着付盈萱,悄声问道,“城门快要关了?”

    钟钰担心付盈萱逃走的事一旦让静心庵报到了付家,付家可能会来她这里找,便让付盈萱暂时先住到她在城外置办的一个小庄子,避避风头。

    付盈萱神色怔怔,似乎没听到,目光缓缓左移,从岑府的大门望向端木家的马车离开的方向,眼神越来越晦暗、越来越阴鸷。

   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才忽然道: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马车终于从巷子里驶出,然后右转,朝着与端木家的马车相反的方向去了。

    太阳西斜,预示着一日又是要结束了,可是京城中却反而越来越热闹,北境的捷报就像是长了翅膀般在京中传开了。

    之前北境那边连战连败,已经很久没有收到这样的大捷了,接下来的几天,京城上下都是喜气洋洋,从街头巷尾到茶馆酒楼,都在讨论这件事。

    “简王君然真是有乃父乃祖之风,是天生的将帅之才啊,这到北境才没多久,就收服了灵武城。”

    一家酒楼的大堂内,一个粗犷的中年男子仰首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,拍案叫好。

    “是啊是啊!”旁边那桌一个蓝衣学子凑过去附和道,神采焕发,“想来接下来收复北境的其它失地,指日可待!”

    “总算让这些个北燕蛮夷知道我们大盛的厉害了!”

    “哼,北燕人还真当我们大盛没人呢!”

    周围的其他酒客也是纷纷附和,一个个都是意气风发,恨不得也冲去北境战场,杀北燕一个落花流水。

    忽然,一个发须花白的老者插嘴道:“说来,要不是‘那一位’病了,怕是这位新简王也去不了北境。”

    老者没明说“那一位”是谁,可是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他说的人当然是今上。

    周围陷入一片沉寂,众人的声音仿佛霎时被吸走似的。

    须臾,那个粗犷的中年男子叹息着又道:“哎,要是这样的话,北境危矣!”

    其他茶客闻言,皆是深以为然,频频点头。

    “其实‘那一位’还是病着算了。”那蓝衣学子大着胆子说道。

    想着皇帝病重前北燕人把大盛打得节节败退,甚至先简王君霁也因为等不到援兵而战死沙场,再想到现在的大捷,不少人的神色变得十分复杂。

    不知道是谁轻声嘀咕了一句:“或者干脆退位让贤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反正本来‘那一位’的皇位就得之不正,就该让给崇明帝的子嗣……”

    “崇明帝的子嗣?!”那粗犷的中年男子惊讶地瞪大眼睛,急切地问道,“崇明帝还有子嗣在世吗?”

    “这位老哥,你还不知道吗?”蓝衣学子朝中年男子凑了过去,压低声音,“你可听说过安平长公主和驸马和离的事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周围的其他酒客们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,好奇地听着。

    不仅是这家酒楼,其他的酒楼茶馆也在发生着类似的对话,关于北境、皇帝以及崇明帝父子的各种消息传得沸沸扬扬。

    锦衣卫负着监督京城上下的职责,这些事自然是瞒不过锦衣卫的耳目。

    眼看着局势好像越来越不对,锦衣卫指挥使程训离想了想,还是亲自去了趟东厂向岑隐禀报京中的这些情况。

    “督主,您看……”程训离维持着抱拳的姿势,用请示的目光看向书案后的着一袭大红麒麟袍的岑隐。

    案头摆满了一叠叠厚厚的奏折公文,岑隐正在一目十行地翻看其中一份折子,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熏香。

    随手合上折子后,岑隐轻描淡写地给了四个字:“不用理会。”他甚至没有给出任何理由。

    程训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,心里咯噔一下,神情变得十分微妙。

    现在这个局面要是继续下去,只会愈演愈烈,导致人心浮动,肯定会影响到皇权的绝对威仪,照理说,岑督主不是应该立刻下令管制吗?!

    是岑督主另有打算,亦或是……

    程训离想到了什么,瞳孔微缩,心绪混乱。

    “程指挥使,”岑隐端起茶盅,慢慢地以茶盖拂去茶汤上的浮叶,平静地问道,“你还有没有别的事?”

    墨香与熏香之中又多了一股淡淡的茶香,这香味明明清新淡雅,可是此刻程训离却觉得气闷得很,心跳漏了一拍。

    他本来是想问为什么的,然而,当他的目光对上岑隐那双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般的眼眸时,喉头像是被一只无心的手掐住似的,什么也问不出来了。

    屋子里静悄悄的,落针可闻。

    随着沉默的蔓延,程训离的心更慌了。

    岑隐浅啜了一口热茶,就放下了茶盅,问道:“皇上重病昏迷也有三个月了,你觉得皇上还会不会醒过来?”

    程训离前天才去养心殿探望过皇帝,皇帝已经躺了三个月了,整个人瘦了一大圈,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。太医都说皇帝很难醒了。

    而且,就算皇帝醒了……

    程训离的瞳孔越来越深邃,心跳砰砰加快,再一次看向了岑隐。

    岑隐又端起了茶盅,气定神闲地饮着茶,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让程训离的心一点点地落了下去。

    他认识岑隐多年,对于岑隐的了解,没八九分,总也有五六分,岑隐这个人可不是一个任人揉搓的面团子,他有野心,有杀心,有决断,有本事……

    他若是下定了决心,任何人都不能改变。

    包括皇帝也是。

    程训离身子僵住,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,以如今的局势,就算皇帝醒了,又能如何?!

    皇帝“病”得太久了,久到岑隐已经大权在握。

    现在岑隐放任外面的流言肆虐,肯定是心里有什么打算的,要是岑隐真要牢牢地握着手里的权力不肯放手,一个大病初愈的皇帝能从岑隐的手里夺权吗?!

    答案自然而然地浮现在程训离心中。

    砰砰砰!

    他的心跳更快了,如擂鼓般回响在耳边,一下比一下重。

    他知道他必须做出抉择,岑隐可不是什么容易糊弄的人,想要左右逢源那是不可能的。

    不过短短几息时间,程训离的背后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,几乎要中衣汗湿。

    他心绪飞转,在心中权衡着利弊轻重,心里很快就有了决定。

    “督主说得是。”程训离抱拳道,声音恭恭敬敬,身子也伏得更低了,目光下移。

    “去吧。”

    岑隐随口打发了程训离,程训离也就退了出去,门帘被人随意地打起又落下,在半空中来回晃动着,簌簌作响。

    “督主,”一旁服侍茶水的小蝎谨慎地出声提醒道,“现在已经巳时了。”

    岑隐才刚拿过一份折子刚刚打开,闻言抬起头来,他应过她,今天会去看她蹴鞠。

    岑隐眸光一闪,又放下了手里的折子,吩咐道:“去备马。”

    “是,督主。”小蝎立刻命了人去备马。

    他们还没出门,那个叫小竹的圆脸小內侍突然匆匆地来了,焦急地禀道:“督主,承恩公府请了江南神医,还说服了一些宗室王爷,方才他们进了宫,正带人冲去养心殿呢。”

    岑隐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,淡淡道:“拦着。”

    他只给了这两个字,就直接走了。

    圆脸小內侍一脸疑惑地看向了小蝎,督主这是要去哪儿?!

    当然是去看四姑娘蹴鞠了!小蝎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,觉得这小子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。

    ------题外话------

    甜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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